唐尧访贤

⊙杨平

行唐有名的那条大河原先不叫郜河，叫颍水，颍水河南岸有个村庄叫颍南，北岸有个村庄叫许由。两村当间有汪清水叫洗耳溪。洗耳溪的西边有座大山叫历山，最高的那个山头叫箕山，传说唐尧访贤就是在这地方。

很早以前，有个部落首领叫唐尧，他肯吃苦，待人又强，大伙都很赞称他。但是岁月不饶人，他越来越上年纪，总觉得办事一年不如一年。他琢磨着找个能人来扶保着他做事儿，自己有天合了眼，他也能带领着大伙不受罪。听说颍水河这一带有个叫许由的小伙子很能干，他心里挺高兴，就打定主意去找许由。

唐尧起早摸黑地走了好多天，来到颍水河这个地方，当时正是六月里，天很热。他正想坐在树凉底下歇歇，忽听得那边传来了动听的歌声：

日头一出去干活，

日头一落钻被窝。

挖出水来大伙儿喝，

种出庄稼做馍馍。

无牵无挂一身轻，

谁能有俺乐！

唐尧站起来手搭凉棚朝前一看，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大壮汉，手里拿着木铲子①，正悠悠荡荡地冲他走来了。拿大汉走近跟前时，唐尧就上前打问：“大汉留步，请问大名？”那大汉见面前老头问他，停下来说：“俺叫许由，你有嘛事？”唐尧一听这就是许由，高兴地说：“总算把你找到了。”说着把自已的想法和来意都对许由说了。

他估计许由一定很高兴，那知许由听后“哼”了一声就走。

唐尧见许由这个样儿，心里很纳闷，就跟着许由不放，一连几天，可许由就是不理唐尧这个茬儿。唐尧好说歹说，谁知许由生了气，一口气跑到溪边，就使劲地撩水洗耳朵。有个叫巢父的老头儿正在河边饮牛，看到许由一个劲儿地洗耳朵，觉得挺奇怪，就问许由这是什么意思？许由说：“你不知道，唐尧这老头儿天天缠着我去管天下大事，我也没那本事，其实也不如我这样清闲。我不去，他不走，他那些话我又听不上，气得慌又不能和他吵，洗耳朵是给他看的，是嫌他的话脏了我的耳朵。”巢父听了许由的话，也有点生气地说：“人家说让你为大家办事是好话，你怕脏了你的耳朵，我还怕你洗耳朵的水脏了我的牛哩！”说完牵上牛就到了上游去饮水。

许由见自己的话气走了巢父，感到很伤心，就沿着颍水河到箕山藏了起来。后来人们才知道许由是怕自己管不了天下，让人们跟着受苦才躲藏起来的，大家觉得这人也不赖。许由死后就把他埋在了箕山脚下，这便是有名的许由坟。为了纪念他，人们把他住的那个村叫起了许由村，许由洗耳朵的那条小溪叫起了洗耳溪。

再说唐尧。许由走后他连着等了好些天，也见不着许由的影子，心里只发急。后来听说许由是怕干不了才躲起来，觉得这人怪气是怪气②，还算是个明白人。这天，唐尧顺沿着颍水河来到了历山上，看着像画一样的景致，捋着自己胸前白白的胡子，禁不住叹了声气说：“唉！好山好水，以后靠谁呀？”这时，他一眼看到山下有个光着膀子的小伙子正在垒石阶子③造田。再一看，几条山沟都垒上了一道一道的石阶子，一道石阶子一块田，从山底到山顶，一块接一块（现在山区里的造梯田，传说这种造田法就是舜创造的）唐尧想：“看来这是个蠢人，山下那么多好田他不种，偏要费劲扒虎④地垒造那屁股大块的田，真是太笨了啊！我去开导开导他。”说着朝小伙子走去。

唐尧走到小伙子跟前喊了他一声，小伙子撂下手里的石头，直起腰儿，对眼前这位衣着朴素的白发老人，连忙施礼：“老伯伯，什么事儿？”唐尧说：“怪我多事，山下那么多好地你不种，偏要在这山坡上卖力气，图嘛哩？”小伙子笑了笑，擦了一把汗水说：“老伯伯，山下的田种起来方便，可种的人也多，我有力气，总不能跟大家去抢田种。再说颍水河年年发大水，洪水来了山下的庄稼全冲完，大伙常挨饿。我想在山坡上造上田种上庄稼，旱年山下收，涝年山上收，大家就不用挨饿了。”小伙子的一番话说得唐尧悄然大悟，连连点头称是。接着唐尧就和小伙子拉扯⑤起来，这才知道小伙子叫虞舜，就住在历山脚下。两个人越说越投合，心想：小伙子把方便让给别人，自己吃苦造田，这是心眼实在啊！怕挨水淹造旱田，这是脑瓜聪明啊！这是我要找的人吗？不行，我还得考考他。

唐尧凑到虞舜跟前，装作有病的样子说：“我上了年纪，没儿没女的，身子又有病，听说颍水河水洗身能治百病，洗上九九八十一天就会好，你能领我去吗？”小伙子满口答应，并把唐尧领回了家中。就这样虞舜干活勤快，想事周到，对他没说过半句埋怨话，就打定了主意向虞舜透露了真情话。谁知虞舜听了急急推辞说：“不成，不成，我是山野土人，还能管天下？让人知道笑话死我了，还是另找能人吧！”唐尧说：“哎！只要人心对天，为大家做事儿，还怕人家笑话？不去为大家做事才是对不起大家哩。我受大伙委托来找你，这是天下人对咱俩信得过，莫推辞了。”说着硬是拉起虞舜走了。

从此，虞舜就扶助唐尧办理大事，很受天下百姓爱戴，唐尧就把两个女儿嫁给舜做媳妇。后来虞舜继了王位，领着天下百姓治水造田，干了很多好事。

（搜集整理于1985年，原载1987年《行唐民间故事选》）

注 释：

①指一种农具。

②脾气古怪。

③山区为防止水土流失垒的石埂子。

④方言，意思是费大力气。

⑤拉家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