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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月红 | 老家的红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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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8-12 11:46:02 作者：李月红

老家的红枣

□李月红

那年正月，母亲走了。老家院子里，寒风凛冽，倔强的枣树枝，一个劲儿地向外伸着，静默、肃穆，倍显萧条。母亲永远地走了，房前屋后，再也不可能出现她熟悉的身影与亲切的笑脸了。

“香山居士”白居易，曾写过一首五言诗，以“梁上燕”，比喻父母儿女之间的血缘深情。末了才说：“思尔为雏日，高飞背母时。当时父母念，今日尔应知。”

忘不了老舍先生独居北京的老母亲。抗战时期，老舍在外奔波，母亲去世一年后，他悔未送丧，说：“人，即使活到八九十岁，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。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，虽然还有色有香，却失去了根。”

与白居易和老舍先生处于不同时空，但他们的诗文，却陪伴我度过痛失亲人的孤寂日子。

院子很大，有五间房。旧宅院门后，依旧是熟悉的几排蜂窝煤、两捆干树枝。树枝旁还放着几只小板凳。母亲正与邻居聊天呢，说一阵，笑几声……当初的场景又在眼前闪回，一个瘦弱的身影乐呵呵地跑过来，欢喜地说：“回来啦，家里哪儿哪儿都好啊……”那慈爱的眼神，一下子融化了儿女的心。

列夫·托尔斯泰曾在童年时代，经历过母亲与奶娘的离世。他极其悲痛，回忆道：“难道上天把我同这两个人结合在一起，就是为了使我终身为她们惋惜吗？”“随着妈妈的逝世，我幸福的童年，也就结束了。”

岂止托尔斯泰呢，冀中平原上，还有沉浸于亲情难以自拔的我。

慢慢推开屋门，母亲常睡的土炕还在。仿佛和往常一样，母亲始终守护在我身旁。把母亲的照片取下来，贴在胸前，让我最后一次坐在土炕上，感受她的体温与味道吧。

任何一位母亲，都在深情演绎着人生的故事。时光记录着，她怎么把先人的智慧，以自己的方式，毫无保留地馈赠给儿孙……

将所有照片放进背包，仔细端详着屋子的每个角落。柜子上，竟有一袋红枣，微微积了灰。忽然想到，这袋红枣定是母亲生前特意留给我的。她几次让我带些红枣回去，我总是笑道：“下次吧，这不还回来呢嘛。”

如今母亲走了，这袋红枣令人感喟。清末徐熙《劝孝歌》说：“儿出未归来，倚门继以烛。儿行千里路，亲心千里逐。”细细品味，的确句句真情，直抵人心。

回城，把红枣一颗颗洗净，用开水煮过，晾在阳台。等枣干透了，再悉心储存起来。捏一枚红枣在指尖，甜香四溢，口齿生津，竟舍不得几口尽吞了。毕竟，颗颗红枣，寄寓着道不尽的母女深情。

(2024.08.09《河北日报》布谷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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